美国新增债务「肯尼迪美联储国有化」
图为网站文章截图
图片来源:https://newrepublic.com/article/154290/united-states-debt-immigrants
美国欠移民的债务
作者:盖特拉·巴哈杜尔(Gaiutra Bahadur)
译者:王恒
法意导言
苏克图·梅塔(Suketu Mehta)认为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移民问题上始终是亏欠这些移民者的,本文主要通过梅塔的新作《一个移民者的宣言: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故土》(以下简称《故土》)来阐述梅塔对于西方国家利用移民达到自身经济和政治需要,反之又拒绝承担移民问题所产生的责任的丑陋嘴脸,并且揭示他们所编织的谎言背后的各种事实。本文2019年6月25日发表于《新共和》杂志(The New Republic),是介绍苏克图·梅塔的新作—该作专注于迫使很多人移民的殖民主义和剥削问题的文章。作者巴哈杜尔是圭亚那裔美籍作家,奥威尔奖2014年获奖者,罗格斯大学纽瓦克分校新闻学助理教授,曾在瑞士巴塞尔大学教授创作非小说类课程,并于纽约城市学院教授加勒比文学课程。
图为本文作者巴哈杜尔
图片来源:维基百科
今春我在伦敦休假时,曾乘坐两个小时的火车北上去伯明翰看英国画家休·洛克的画展,并于晚上返回。我在纽约看过他的作品,我接受了他的视觉词汇,这些词汇完全是他自创的,并受到殖民主义困扰。他将已经被发现的物品和历史纪念品(像旧币)变为可以召唤难民、奴隶、移民的无敌舰队模型船;他将维多利亚时代的雕像打扮成要去嘉年华一样,在意念中把它们从帝国的中心转移到使帝国变得富裕的加勒比周边。
在伯明翰的伊肯画廊,我第一次看到在百年老牌股票证书上的洛克的亚克力系列绘画。他用千变万化的非洲和南美洲的地图来修饰这些画作。他反对希腊政府发行难民债券,该债券是指当股票到期需要支付时,债券所有人可以领取优惠券,由此他画了一支装满难民的划艇,旁边一排骷髅围着它跳舞。1924年,在国际联盟的庇护下,希腊政府在伦敦和纽约的股票市场上发行债券,筹集资金安顿100万在奥斯曼帝国分裂和与土耳其发生冲突后从爱琴海逃走的希腊人。实际上,美国人和英国人借给希腊人1230万英镑是去应对与土耳其大规模的正式人员交流问题,正是因此希腊的人口增长了20%,希腊人需要花费四十年来还贷。洛克在他的作品中加入了这段战后扩大信贷的历史作为该作品的背景,而这段历史被种族灭绝和绝望的逃亡所掩盖。
我知道这件作品有某些微妙的理性的表达,但是究竟是什么呢?为什么将这些政府借贷、债务记录绘制到画布上?为什么不断用画作来强调与地图上的这些国家的债务,并不断明确描述和暗示国界线的存在?为什么将移民者和国际股票交易与借贷生意联系在一起?读了这本叫做《一个移民者的宣言: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故土》(以下简称《故土》)的苏克图·梅塔的第一本非叙事性新书,我开始对洛克股票系列的含义产生兴趣,该书跨度有一个世纪,这本书也使我关注关于洛克对股票的一系列问题。这本书所涉及的问题很细小,例如是谁跨过了界限及其原因、谁划分了界限并由哪些因素所驱动、谁使用武器、资源让步、国际借贷打破了这个界限、以及谁欠谁、结果怎样。
图为苏克图·梅塔所著
《一个移民者的宣言:这片土地是我们的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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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塔用一则轶事作为《故土》的开头。20世纪80年代,他的祖父在伦敦郊区公园遇到一个英国老人,这个老人想知道为什么印度人会来到英国。“因为我们是债权人,你们夺走了我们所有的财富、宝石,现在我们必须要回来。”他走上前去,激烈地回答道。年轻的梅塔用话语继承了这种精辟和刺耳的方式,通过《故土》这本书表现出来,在书的一开头就锋利地指出“就像我祖父曾经说的那样,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是你们去过那里。”
作为论题,《故土》使用两个主要的论断。第一个论断是移民者“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美国的声望”。他用数据和研究拆穿政治上的尖刻言论,这些言论目前妖魔化世界上很多地区的移民者,他认为移民者增加了就业机会、降低了犯罪率、刺激了文化创新、通过他们的年轻、活力和能力在人口老龄化国家支撑着退休者应对“人口缩减的危机”。第二个论断是移民者不亏欠他的新国家,这个论断与洛克的作品中所展现的如出一辙。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亏欠,也是那些新移民国家对他们有所亏欠,这个亏欠来源于这些国家使他们变成了“债权人”,使用他们的钱来继续实行殖民主义和发展新殖民主义。
梅塔不是第一个煞有介事地做出如此大胆言论的人。他认为接受移民是发达国家为之前的错事所做的补偿,为了支撑这一论断,他特意从塔那西斯·科茨的文章中找线索来论证,塔那西斯·科茨的文章是关于美国的奴隶制亏欠非裔美国人的债。梅塔还使用哥伦比亚大学环境法教授迈克尔·杰拉德发表在《华盛顿邮报》上的专栏文章来进一步论证。迈克尔·杰拉德教授主张美国和其他对碳排放有主要责任的国家应当接收受到气候变化影响的难民,并以此来做出补偿,体现某种程度的公平。
图为塔那西斯·科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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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移民者和他们的后代都能直观地理解这一逻辑。圭亚那是我和休·洛克都离开了的国家,那里还隐藏着美国在冷战时期建立的独裁政府,同时也为当地人民大规模出逃埋下了隐患。那些像我们一样来到美国的人,我们的出逃会给美国带来好印象,因为我们全身心并略带讽刺意味地逃到了一个对我们的迁移负绝大部分责任的国家。一位墨西哥裔美国边境巡逻队代理人也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原因和讽刺意味,他是梅塔在圣地亚哥遇到的,他问到一位在移民问题上态度坚硬的同事:“你知道20世纪80年代的中美洲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向他的同事一步步展开了美国在该地区进行干预的肮脏历史,这段历史可以追溯移民的政治不稳定、经济崩溃和内战开端等问题,这些问题为危地马拉人,萨尔瓦多人和洪都拉斯人来到这里的原因做了阐释。举例来说,20世纪50年代,中央情报局裁撤了危地马拉的一位领导人,因为这位领导人所倡导的土地改革威胁到美国联合水果公司的权力,而这一政变基本上是在美国财团的要求下实施的。
梅塔对移民问题及其原因的研究不仅限于这些美国的非正式帝国不幸遭遇,还包括官方殖民关系及其在其他地方造成的混乱等问题。为了达到那个目的,他报道的范围很广,从一名尼日利亚的头发编织者在西班牙海边辛苦赢得的凹室,到阿布扎比纽约大学的校园、一部1973年在法国出版的带有强烈种族主义色彩的启示录小说、再到匈牙利和塞尔维亚之间荒地上的一个难民帐篷城市。对于边界的比喻与该书中的无数的例子、轶事和回忆有关,有时也会与人口、经济和社会学数据的密集增长相联系。通过《故土》这本书,梅塔转向了对这些分界线的研究,而这些分界线也许会在物理上交叉、宿命般的被刻画在地图上或戏剧化的作为一个交汇点。
图为非洲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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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我们刻画了一个可以被唤醒的利比亚人的形象—骑着单车跨越在俄罗斯和挪威之间的“前往欧洲的魔力线”,因为挪威人禁止开车跨越,且俄罗斯人禁止步行跨越。他试图为这条糟糕和充满鲜血的线刻画出一段轻快的历史,这条线是殖民者从之前的殖民者手中夺来的在南亚、非洲、中东的殖民地,并在其上武断地画出一条线以期为成立一个新国家所用。他提醒我们,当今国家的国界线40%都是出自英法之手,同时也在告诉我们非洲的国界线分裂了357个部落也都是出自前殖民者之手,分区后的故土会发生高概率的政治暴乱,这些分界线也会最终被更加合理的分界线所取代。在附录部分,他引导我们想象如果气候发生了变化,那么边界线就变得无关紧要了,在经历旱灾、涝灾和飓风等极端气候时,百万的移民就不会被边界线所阻挡了。
他还去过很多边界线的所在地,这些边界所在地的界限人们无法触碰。在圣地亚哥和提华纳之间的一小块土地上的友谊公园,人们只能透过生锈的篱笆网看望他们的家人和爱人,这个网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太平洋。帕特·尼克松在1971年将此公园变为跨境会议场所时,这里还没有任何围栏。现如今,除了在围栏网的结尾处有一个逃亡者的根据地,那里有一个足够大的手掌能通过的缝隙,(至少有一个案例显示)订婚戒指可以从中滑落,围栏的网眼只有蝇虫能通过。现场有一个侧门用以举行例行会议(从2013年起举行了六次)时可无条件通过。但是即使是那里,边境管理部门也会出于安全来考虑禁止互相拥抱。
图为圣地亚哥的友谊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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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梅塔回忆起他20年前参观过的另一处在印巴边界的“避难所”,在那里人们可以在无围栏的状态下见面,但是不允许触摸和说话,军人不允许做任何动作包括挥手,以此来防范泄露国家机密。也许是梅塔的回忆中充满了分裂主义和帝国主义官吏的罪恶,他对于圣地亚哥地区的边境控制负责人罗德尼•斯科特的描述才会体现出“总督的风度”。去年,他指挥边境巡逻员在洪都拉斯的移民车队到达此地时,点燃催泪弹和胡椒喷雾剂。斯科特在和梅塔交流时曾使用圣经支撑他抵抗非法移民的强硬立场,他说:“我们回顾伊甸园的原罪,我们可以从那里找到答案,他们被驱逐出伊甸园后,上帝就在伊甸园周围设置了结界。”
关于边界的最后一部分中,梅塔试图把我们从灾难深重的人为因素中解救出来,他否定神所命定的荒谬概念,主张创造出一个无边界的世界——这个世界不是左派空想者空想出来的,而是属于多民族的。在强烈抨击新殖民主义的一章中,梅塔详细阐述了企业逃脱本应该对发展中国家缴纳的税款,他们将发展中国家的(教育儿童、种植农作物、建设基础设施)产业当作海外避税天堂。这些发展中国家每获得1美元的国际援助,就会因为资本外逃损失24美元。有些学者将这种财富从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的转移比作殖民主义再分配的偷盗行为。梅塔对此作出回应,从20世纪80年代起,财富转移数目相当于美国目前的GDP;欧洲占世界GDP的比重从20%提高到60%,可以看作是他们从拉丁美洲掠夺的白银,也可以看作用奴隶贸易的利润资助工业革命、摧毁印度纺织业来支持曼彻斯特的纺织厂以及在全球范围内征收敲诈勒索税。
在论述“这与移民的道德规范有直接关系吗”这一问题上,《故土》不仅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还反驳了对方的观点。梅塔考虑到1600万墨西哥人从1965年来到美国,在此期间美国因非法资金外流损失了8720亿美元,他得出结论:“他们(墨西哥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们只是随着他们的钱来到了美国。”
他2005年出版的《极大之城:失而复得的孟买》进入普利策奖决赛评选环节,梅塔以身临其境的抒情叙事性非小说类作品闻名,该作将读者带入角色发展完善的内心世界。从那以后,他的粉丝们就期待他可以写一部关于纽约移民的作品。这部作品(据报道马上)就要问世。《故土》从新闻和轶事等多个角度向我们介绍了移民状况,但没有使用文学中塑造人物的持久和激动人心的手法,这本书并不是上面所提到的那本书。相反,它是为了回应《外交政策》中唐纳德·特朗普排外言论和政策的一篇文章。这本书充满了对2016年大选的震惊和沮丧,梅塔以特朗普为目标,享受着报复小时候欺负自己的人的乐趣。
图为美国现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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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过指出事实和矛盾来实现此目的。例如,他发现有力的证据表明特朗普的祖父因为十九世纪巴伐利亚的农作物歉收而成了难民,他的移民母亲曾通过现今他所嘲笑的“连锁迁移”的方式来到美国。在梅塔来到美国的第一年,有个他所在的皇后区天主教高中的青少年给他起过一个很难听的外号(梅塔回忆起这个外号是“老鼠”!就是那种东奔西跑的棕色小啮齿动物。)现如今,他成功从嘲笑声中生存下来,他认为从那开始美国就很少进步了:“四年后,另一个皇后区的德裔美国恶霸成为了那个区域最有势力的人。”
《故土》中最丰满的人物就是梅塔他本人了。他作为一个叙事者,总是以综合分析和清晰的方式出场,口出金句,也许是因为有时候倾向于少数族裔的典型叙事方式讲述移民案例,相应的他会享受某些特权,但是大多数情况下他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偶尔也会沉浸于男性视角。(我们真的需要清楚他采访的布朗克斯区的喀麦隆护理学生穿的是白色紧身裙吗?或者那些编着尼日利亚移民式头发的游客真的很妖艳吗?)梅塔非常大胆和慷慨地与他的读者保持着私人关系,与他们分享自己作为教授、父亲、兄弟、儿子的生活。他对仇外心理的解剖是从源头和历史的角度出发的,通过他自己从新泽西州到阿联酋国在种族主义的歧视下的遭遇来发表见解。
从情感点到对种族主义的敏捷分析,这本书以精英们制造的“旧世界理念”为核心,这些精英们包括宣扬优生学或文明冲突的哈佛教授和主要的环境和生殖权利组织。强权组织和个体掩盖了他们的白人至上主义和对跨种族性行为前景的恐慌,用满含尊重的话语表达出对人口爆炸和人口密集的担忧。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仇恨并非产生于群众,而是产生于精英阶层。他们的政治继承人是像特朗普一样的民粹主义者。他们转移在政策伤害边缘白人的愤怒,而这一政策正是通过把移民当作替罪羊,让华尔街变得富有,并为其洗脱罪名,但是他们仍然实施减税政策和可以继续伤害他们根基的放松管制政策。
种族主义对帝国资本主义大有裨益,仇外主义同样有效地服务于新自由主义和全球富豪。《故土》正是梅塔表达了对愤世嫉俗剥削的不平等的愤怒。在书中,他把债务当作画布,用边界和边界地带把它覆盖起来,宣示着是我们亏欠了移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