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减债运动会对经济带来多大影响呢「中国的减债运动会对经济带来多大影响 」
这是探讨2021年下半年中国经济前景系列的第三部分,中国经济继续冠状病毒的影响中恢复。
长期以来,中国一直依靠投资基础设施项目的老套路来提振经济,这使得中国建设出世界上最大的高速铁路网。中国在今年年初表示,其高铁网络的规模在未来15年内几乎可以翻倍。
但是,自今年年初以来,一些昂贵的高速铁路和地下轨道项目被推迟、或者未能获得批准,凸显出了中国政府对降低高额债务水平的关注。
主要城市的一些项目仍在建设中——比如广东省佛山市的轨道交通网络二期工程,耗资772.1亿元——但中国现在正在设定更高的标准。
地方政府违约风险的上升促进了这一点,由于去年冠状病毒的影响,地方政府的收入出现骤降。
中国很清楚,高水平的债务减少了经济增长的余地,对中国的金融体系和经济构成了重大风险。
减少债务的努力预计将在未来几年给中国经济增长带来下行压力,这意味着鉴于各地区经济的差异,如果不选择一刀切的策略来削减债务增长,政府就必须小心翼翼地采取补救措施。
但北京大学金融学教授迈克尔-佩蒂斯预计,今年中国的债务增长将是过去十年中最低的。
“主要是因为北京似乎正在收紧对基础设施和房地产的浪费性投资。”他说。
“如果没有这些浪费,过去十年的债务也会上升,但国内生产总值会上升得更快,这样债务与GDP的比率就不会如此急剧攀升。不过,我仍然预计债务与GDP的比率在2021年将会有一点上升。”
根据中国人民银行的数据,虽然中国经济已经从冠状病毒的影响中强劲复苏,但其债务在2020年激增至GDP的280%,高于2019年GDP的255%。
而且,鉴于地方政府在预算之外的借款举动,导致了所谓的隐性债务激增,此项债务的总规模尚不清楚。
“房地产贷款和隐性地方政府债务仍然是对金融稳定的潜在威胁。我们称它们为灰犀牛。”中国银行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前副主席王兆星上个月说,他指出的是一个众所周知但没有得到充分解决的问题。
6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在湖南省衡阳市的分支机构表示,它将在“适当”的时候再考虑新的地铁项目申请。他们解释说,中央政府“目前正在严格控制城市轨道交通的建设“,以“有效防止和解决地方政府的隐性债务”。
中国的债务水平在2008年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而进行的4万亿元人民币的政府支出大潮之后开始迅速上升,当时正是经济开始放缓的时候。
与此同时,地方政府的表外借贷变得很普遍。这些借贷以投资基础设施和其他支出来促进地方的经济发展,导致隐性债务的快速增长。此类债务往往通过地方政府融资工具发行,成为地方政府预算外借贷的主要平台。
中国政府甚至在2017年将其整体债务的上限设定为GDP的250%,但流行病破坏了这一计划,去年政府推出了近3.6万亿元人民币的财政刺激计划,以促进受流行病影响的经济复苏,并使该比率超过了上限。
标普全球评级公司副总裁Rain Yin说,为了控制借款的进一步增加,中央政府的重点是遏制地方政府融资工具所发行的债务。
“对于地方政府来说,由于限制隐性债务的政策,我们预计它们的债务状况会发生持续的结构性变化。中央政府继续允许地方政府直接发债,同时收紧对地方政府融资工具新借款的控制,即使这些收益用于公共服务。” Rain Yin说。
Seafarer Capital Partners副总裁兼中国研究主任Nicholas Borst说,即使中国的财政刺激措施没有像美国和其他发达市场那样大,但去年公司、地方政府和家庭的借款都在加速。
Borst说:“中国政府现在正试图把精灵放回瓶子里,向地方政府和负债的公司施压,要求它们清理资产负债表,减少借贷。”
麦格理集团上个月发布的一份研究报告称,由于财政紧缩,与2019年上半年相比,今年上半年的基础设施投资增长低迷。
财政紧缩也减缓了地方政府债券的发行。今年上半年,地方政府债券的发行比较疲软,主要是因为中国提高了申请特殊目的实体债券的门槛,地方政府用这种债券来资助基础设施投资。
自2015年以来,中国一直鼓励地方政府发行特殊目的实体债券,以逐步淘汰地方政府融资工具的使用,因为后者的透明度很差。
但麦格理表示,今年上半年仅发行了2021年年度特殊目的债券配额的28%,而2019年和2020年同期的配额使用率约为60%。
分析师说,政府债券的发行将在今年下半年加速,因为有一些能够为经济增加价值的项目将在未来几个月内获得批准。
然而,今年特殊目的债券的总发行量可能不会达到3.65万亿元的年度配额。
穆迪投资者服务公司副总裁兼高级信用官马丁-佩奇说:“政策制定向关注杠杆、去风险、改善投资配置转变——我认为这将反映在今年特殊目的债券配额的结果中,我们可能不会像过去那样看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还有人质疑紧缩的财政政策立场是否真正有效地降低了中国的债务比率,尽管官方数据显示,自今年年初以来,中国的整体杠杆率已经下降了。
2021年第二季度,中国的债务与GDP比率从第一季度末的268%下降到265.4%,下降了2.6个百分点。
根据与政府背景的智库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的数据,今年上半年,实际杠杆下降了4.7个百分点。
然而,北京大学的Michael Pettis认为,中国的公共债务水平实际上高于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的估计,从去年年底到今年第二季度继续增长,2021年上半年的年增长率为9.6%。
研究人员还表示,中国以一刀切的方式钳制所有地方政府债务的措施可能会适得其反,导致区域经济和金融系统面临更大的风险。
“谈到去杠杆化,不仅是监管机构全力以赴,各级政府也在积极主动,因为杠杆率将作为他们绩效评估的基准。”经济学家黄益平说,他曾是中国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的顾问。
“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是很容易的。而对于金融问题,在极端之间摇摆不定是很危险的。”
重庆工商大学金融学教授王韧说,根据覆盖中国158个城市的债务和经济数据,发达城市能够比小城市更好地利用债务来提升其整体区域增长,因此这些经济事实上已经从债务扩张中受益。
“对地方政府债务风险采取一刀切的控制措施是不合适的,应该根据区域特点来决定。” 王韧在7月的《澎湃新闻》上写道。
虽然将较贫困城市的债务与较富裕城市的债务区分开来具有经济意义,但Michael Pettis认为,考虑到中国在缩小全国收入差距方面的目标,这很难推广开来。
“从经济角度来看,对效率较低的贫困省份的限制比对效率较高的省份的限制更有意义。当然,问题是,这与中国政府实现各省收入平等的目标相冲突。”
本文以英文载于《南华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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