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全球化与国家竞争「世界金融史」

当前，全球主要的工业强国，其工业化大都是在十九世纪完成的。二战结束以来，只有韩国、以色列等少数国家成功实现了经济追赶，逐步成为制造强国。特别是随着服务业的快速发展，目前一些发达国家经济中制造业占比已较低，但其人均制造业增加值仍然很高，制造业仍保持高度竞争力。目前，瑞典、新加坡的人均工业增加值在10万美元左右， 德国、奥地利在7万美元左右，英国、澳大利亚在4万美元 左右。如果将人均工业增加值较高的国家界定为工业强国，目前人均工业增加值较高的19个国家包括(从高到低排序): 瑞典、芬兰、新加坡、比利时、美国、丹麦、奥地利、德国、日本、荷兰、挪威、加拿大、意大利、法国、冰岛、英国、 澳大利亚、西班牙、新西兰等。

从上述国家可见，全球公认的制造强国基本上都是发达 国家。其中，日本、德国既是制造大国，也是制造强国;美国、英国制造业规模不大，但竞争力很强。例如，美国在研发设计、信息技术硬件、航空航天、高端产品制造等方面具有难以替代的竞争优势，英国在汽车、航空、信息技术方面 也保持全球领先地位。此外，很多小国也有很强的制造业，它们大多在少数制造业领域具备不可替代的优势，如瑞典的 机械、航空业，瑞士的制药、机械业，荷兰的装备制造业等。

从国际制造强国经验看金融，经研究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金融业规模、不同的金融结构的国家，都能够产生强大的制造业。并非只有金融业规模大、直接融资比重高的国家，才能产生制造强国。金融支持制造强国的关键是二者要能够形成良性循环、合理内嵌的关系。

一、金融对制造强国的支撑作用并不仅仅简单体现在金 融业的规模上

典型的制造强国中，既有金融业规模大的国家(如瑞士、美国、英国)，也有金融业规模小的国家(如日韩、德法), 表1对比了上述国家制造业和金融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

表1 典型国家制造业和金融业占GDP比重(单位:%)

注:2015年数据，OECD数据。

按照制造业和金融业增加值规模比重大小，将典型国家分为四类，分别代表了四种制造业与金融业的规模组合。一是大制造 大金融，中国最为典型。二是大制造 小金融，如韩国、德国、日本。三是小制造 大金融，如瑞士、美国、英国。四是小制造 小金融，如以色列、瑞典。

金融比重小

图1 金融支持制造强国的四组模式

注: 制造业比重是指制造业占GDP比重:金融比重是指金融占GDP比重。圆圈大小大致对应该国制造业绝对规模

全球制造强国中，既有金融大国，也有金融小国。金融业规模并不是决定其对制造强国支持作用的关键因素。金融业规模大的国家，其金融活动的很大比重可能并不是服务本国实体经济，如瑞士、英国、美国等国存在为全世界提供金融服务的发达的金融市场，所以金融业规模大。金融业比重小的国家也有制造强国，如日本、德国、瑞典，这些国家金融业在全球的影响并不大，主要是服务本国经济，对制造业具有有力的支撑作用。

二、直接或间接融资结构不是决定金融对制造业支持的关键因素

每个国家都兼具直接融资和间接融资，是市场和中介的混合体，但各国侧重不同。表2根据银行资产和股票市场资本市值比，把典型国家划分为直接融资型、间接接融资型和两者兼具型。

总体来看，直接或间接融资结构不是决定金融对制造业支持的关键因素，并非直接融资比重越高，金融对制造强国的支撑作用就越强。不论何种金融结构，在支持制造业中都能发挥积极作用。过分强调提高直接融资比重，不一定有助于制造业做强。如表2所示，直接融资国家中的美国、英国、加拿大、瑞典，间接融资国家中的德国、日本，两者兼具国家中的法国、荷兰，都属于制造业强国。

表2 典型国家金融结构分类

工业化程度较高的国家中，很多仍然具有高比重的间接 融资，特别是德国、丹麦、比利时，三国在上世纪90年代 间接融资占比介于80%到90%;近年来有所下降，但是德国、丹麦仍保持在80%左右。

图2 工业强国的金融结构:间接融资比重

三、实现金融支持制造业的关键是两者要形成良性循环的关系

要实现金融与制造强国两者的良性循环、合理内嵌关系，具体为:

(1)金融业对制造强国的支持作用，主要体现在扩大规模、激励创新、分担风险、并购重组等方面。企业要扩大规模、建设厂房、购置设备，需要通过信贷、股权和债券等渠道进行融资。创新是高成本、高不确定性的活动，需要金融的适当支持和激励，包括对初创企业提供风险投资，对成长企业开展研发创新活动，对成熟企业开展兼并重组提供并购资金等。高风险偏好的私募资本能够支持高风险的制造业 经营活动，如研发、成果转化、多元化发展等。金融在推动制造业企业重组和退出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产业资本、私募资本是推动产业发展的重要力量。

(2)金融对制造业的支持机制包括价值发现、风险定价、资金配置等。价值发现是金融支持制造业的基础，只有有效识别资产价值，才能判断为客户提供金融服务的风险大小，进而为其提供信贷、债券、股权等金融支持。对风险进行定价是提供金融服务的前提。金融服务的定价取决于风险大小，风险越高则定价越高。资金配置是金融支持制造业的落脚点。在资产具备价值且风险可控的前提下，金融机构通 过适宜方式为融资者提供资金支持。

(3)金融对制造企业的支持机制依据企业与产品的生命周期、规模大小和创新能力而异。发达成熟的金融体系，一般具有高度的多样性和良好的适应性，能有效满足不同类型制造业企业的各类融资需求，根据企业特点提供适宜的金融支持工具。对于初创期企业，愿意投资的主要是天使资本和创业资本等风险承担能力高的社会资本，它们能识别企业前景，分担创业风险，加强投后管理。对于成长期企业，金 融的支持机制主要是帮助企业克服资金约束，扩大生产规模，开拓市场。对于进入转型期的企业，金融的作用主要是支持企业克服规模报酬递减瓶颈，这包括加速技术迭代、新产品开发、多元化发展等。成熟期企业会更多采取并购方式，整合产业链上下游和相关行业的企业，这对并购资本、产融结 合等金融工具产生了更高需求。

(4)在信息化的革命性时代，金融要支持制造强国的形成，更需有动态性的战略视角。信息化时代的创业活动更加活跃，大量的初创企业产生了频繁快速的融资需求，这要求金融对初创制造企业的支持方式要更加高效快捷。信息化时代产业分工更加细致，垂直化和专业化趋势增强，产业链上下游的合作关系更为密切，这为供应链金融催生了大量应用场景。信息化时代技术迭代更加快速，企业进行新产品开发的周期缩短，特别是，进入转型期的企业再次返回到初创期进行新产品开发的迭代过程更加常见。信息化时代产业结构会更趋于集中，龙头企业的优势增强，甚至出现赢者通吃、大者恒大的格局，龙头企业为维持竞争优势、主导产业生态，会更多选择通过并购方式整合其他企业。■

来源：中国制造业金融研究院